他一面说,一面向木兰花使了一个眼色,木兰花立时会意,两人一起高举起手中的手枪来。向被他们箍住的人的后脑,重重击了下去。 当枪柄和那两人的后脑相碰之际,发出来的声音,并不是十分向亮,但是也已足以令得那两个人,昏死过去了。木兰花和高翔,一起将昏过去的人,拖了开去,令他们躺在椅子上,然后,他们两人,迅速地到了门口,向外张望了一下。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在门外,是一条走廊,走廊中的陈设很高贵,挂着不少油画,铺着厚厚的地毯,很难使人想像,那样高贵典雅的走廊之旁,会有着丑恶的囚室! 高翔在走出房间去之前,沉声道:“兰花,我们可要去找那家伙算账?” 高翔所指的“那家伙”,自然便是那满头白发,讲话阴森低沉的中年人。木兰花立时摇了摇头,道:“不,我们先逃出去再说。” 高翔“哼”地一声,道:“便宜了他!” 他们两人,一起向走廊的尽头走去,因为在那走廊的尽头处,有一扇窗子,他们如果能够攀出那窗子的话,至少已可以得到一半自由了! 他们大步向前走着。在快来到那窗口近前的时候,附近的楼梯口,突然有两个人,走了出来,那两个人一看到木兰花和高翔,便一起叫了起来! 他们才一叫,高翔也已经攀动了枪机。 高翔连攀动了两下,“砰砰”两下枪响,在寂静宏大的建筑物中,引起了极其惊人的回声,高翔发射的两枪,全都射中了那两人的肩头。 那两个人仍然惊叫着,但是他们的身子再也站不稳,在楼梯上,骨碌碌地向下滚了下去,木兰花连忙一拉高翔,两人已到了窗口。 当木兰花用手肘撞开窗子之际,走廊的几间房间都被打开。好些人冲了出来,自楼梯下,也有人奔了上来。木兰花和高翔同时发枪,将走廊和楼梯上出现的人,全都逼了回去,不敢接近他们,而窗子撞开,他们两人,也迅速翻出了窗子! 他们两人虽然翻出了窗子,但是形势仍然很不妙! 窗子离地下的草地,足有四十尺高! 如果只有二十尺高,那么,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可能毫不考虑,便向草地上跳了下去,但是,四十尺,对任何人来说,都是太高了!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,可以不藉任何东西的帮助,而在四十尺高跳下去,可以保证不受伤的。 在窗下,有一道尺许宽的石檐,他们两人,打横移动了几尺,就贴墙站在那道石檐之上,他们已看到有好几个人,自草地上奔了过来。 高翔又向下放了一枪,已逼近来的人,慌忙退了回去,躲在一辆汽车之下,高翔回头向木兰花望了一眼,木兰花的双眉紧蹙着。 木兰花也觉出自己的处境,十分不妙。 她和高翔,虽然已冲出了被囚禁的房间,但是,现在的处境,却和在囚室中不相上下,而且只有更糟糕,因为在囚室中,他们至少是没有生命危险的! 但是现在。他们却看到,又有几个人,自建筑物中,奔了出来,也奔到了那辆汽车之后,而这两个人手中,全持着手枪。 高翔向木兰花靠了一靠,紧张地道:“兰花,我们怎么办?” 木面花双眉一场,道:“你看围墙外面!” 高翔呆了一呆,他一时之间,不知道木兰花那样说是什么意思,但是他还是立即抬头,向围墙外看去。大使馆的围墙很高,但由于他们这时所在的地方更高,是以他们可以看到街道上的情形。 围墙外的街道,并不是十分热闹。但这时却也聚集了不少人,在向他们望来。高翔立时明白木兰花的意思了,他道:“如果我们吸引更多路人的注意--” 木兰花不等他讲完,便道:“是,那么,他们至少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我们!” 高翔点着头,向空连放了两枪,围墙外的街道上,人越聚越多了。他们看到街上的人,都昂着头,在注意着他们。 自然,这是大使馆,在大使馆中,就算发生了什么意外,当地的警方,也得通过好些手续,也不一定能够进来千涉。 但是,如果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之下,大使馆中发生了凶案的话,那自然是轰动世界的新闻。木兰花深信使馆中人,必然有所顾忌的。 她的第一步行动,显然也已取得了成功。 因为这时,有更多的人,自建筑物中,奔了出来,这些人的手中,全持着枪械,但是,却没有人敢以之向他们发射。双方就那么僵持着。 不到三分钟,街道上的人已越聚越多,有好几辆经过的汽车,也停了下来,车子一停,很多人爬上了车顶。呼叫着,也听不清他们在叫些什么。 外面街道上的情形,已越来越混乱了,几个警员,一面抬头望着高翔和木兰花,一面在维持街道上渐趋混乱的秩序。 就在那时候,他们逃出来的那窗口之间,响起了一下低沉的怒喝声,那满头白发的中年人,已出现在窗口,满面怒容。 那中年人敢在这样的情形下,在窗口出现,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对他的勇气,也不禁十分佩服。因为他们两人的处境,虽然十分不妙,但是他们的手中都有着夺来的手枪! 而那中年人一在窗口出现,他完全是在射程之内! 那中年人站在窗前,喝道:“你们两人在捣什么鬼,你们以为可以逃出去么?” 木兰花轻松地笑了一下,道:“我们不以为可以逃出去,但是,却以为可以大摇大摆,走出你们的使馆去,先生!” 那中年人神情显得更是忿怒,大喝道:“别妄想了!” “一点也不是妄想,”木兰花的神态更镇定,她伸手向围墙外的街道指了一指,“你看到没有,外面的人,越来越多了!” 那中年人冷笑着,道:“你以为他们会袭击大使馆,来救你们?” “当然不会,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,甚至维持秩序的警员,也只是在看热闹。”木兰花悠闲地回答着,倒像是这事情和她没有什么关连一样! 那中年人厉声道:“你们明知不会有人来救,还像傻瓜一样,站在外面做什么?” 木兰花“哈哈”笑了起来,道: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?我们站在这里,那是一桩很好的新闻,记者立时会赶到外面的街道--啊!我的估计,已经太迟了,他们已经来了,在开始拍照了!” 木兰花并不是虚张声势,在外面的街道上,真的已有几个人,持着相机,对准了木兰花和高翔,在拍摄着照片,其中有几个人所持的相机,还是配备有远距离摄影镜头的!高翔也笑着,道:“我们的照片登在报上,国际警方就会看到了!” 在那一刹那间,那中年人的神色,变得极其难看。 木兰花笑得很欢畅,道:“与其让新闻爆了出来,国际警方向你要人,你不得不给,还不如让我们两人,快快离去的好!” 高翔接着道:“现在就让我们离去,我看你还可以有足够的时间,出高价去收买那些照片,照片如果登出来,对你的官运,也大有影响!” 那中年人的神情更难看,他显然是完全崩溃了,他苦笑了一下,道:“好,你们可以离去,你们快快进来,拍照的人已越来越多了!” 那中年人的声音,非但不再凶狠,而且,还像是在哀求他们了!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全笑着,他们一齐向窗口移动着。 那中年人向旁,让了开来,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相继跨进了窗口之中,高翔一进了窗口,一伸手,就握住了那中年人的手臂,沉声喝道:“带我们出去!” 那中年人道:“你们自然可以出去,但是使馆外包围了那么多人,全是你们招来的。你们应该将他们弄走,免得我再生麻烦!” 高翔道:“对不起,我们没有这个义务!” 木兰花笑着,道:“在我们离去之后,你可以去对记者说,那是你们使馆内部,对于紧急应变的演习,就可以没事了,自然,你得拿出不少钱来,去收买那些照片,现在,走吧!” 在两把手枪的指吓之下,那中年人不走也不行了!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,紧跟在那中年人的身后,下了楼梯,一直来到了草地上,到了那辆汽车的旁边,躲在车后的人,一起退后。 木兰花先进了车子,高翔仍握住了那中年人的手臂,木兰花驾着车,缓缓的驶向大门,她在离大门还有十来码的时候,大门已打了开来。 高翔拉着那中年人,接近车子。 当他来到车子边上的时候,木兰花已打开了一边车门,高翔用力将那中年人向前一推,推得那中年人,向前跌出了几步。 然后,他身子突然向后一缩,已缩进了车中。 木兰花的行动,和高翔配合得天衣无缝,高翔才一缩进了车子,木兰花已踏下了油门,车子的去势,陡地加快,向门外疾冲了出去。 当车子冲出门外的一刹那。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全都回头,向大门门柱上的铜牌,望了一眼,因为他们始终不知道,扣押他们的是什么国家的大使馆! 而当他们看到了门柱上的铜牌之后,他们两人,心中都呆了一呆。 他们必须弄清对付他们的是什么国家,因为那对他们要寻找的人,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,有着很大的帮助,因为那国家显然很关心他们耍找的人,究竟去了何处。 而当他们看到了那铜牌上国家的名称之后,两人都大大出乎意料之外!他们在使馆中遇到的,全都是白种人,他们也一直以为,那是一个欧洲的国家! 但是,事实上,那座大使馆,并不是欧洲国家的大使馆,却是一个非洲国家的! 在那时候,他们急于离去,不能将心中的疑惑,提出来讨论,一出了大门之后,木兰花将车子的速度增加,一个急转弯。 车子箭一样地向驶去,在接连转了几个弯之后,木兰花才停下了车,她和高翔两人,一起离开了车子,又迅速经过了几条街道。 他们在街角停了下来,木兰花回头看了一眼,可以肯定他们未曾受人跟踪,他们慢慢地向前走着,又转过了一条街道,才走进了一家十分幽静的餐室。 他们手挽着手,走进餐室,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,不明情由的人,绝不会在他们的外表上,看得出他们负有那么重大的使命。 他们叫了食物之后,高翔低声道:“兰花,我们不到港务局去查那艘船的下落了么?” 木兰花沉默了片刻,才道:“不必去了,去也没有用的,高翔,你想,我们要找的人,是到什么地方去了?” 高翔眨着眼睛,他自然不知道。 但是,木兰花既然那样问,那表示木兰花已经猜到了。木兰花的思想,一直比高翔敏锐得多,是以高翔忙道:“你说呢?” 木兰花缓缓地道:“他到非洲去了。” 高翔半晌不出声,他们要找的人,到非洲去了,那是很有可能的,但是,他为什么要到非洲去呢?像他那样身份特殊的人,到非洲去做什么? 木兰花扬了扬眉,又道:“自然,那是我的猜想,如果我的猜想不错,他是到非洲去了,而他到非洲去的目的,是想去阻止一个政权的诞生。” 高翔的眉心打着结,道:“兰花,你要知道,我们要找的人,地位虽然尊荣,但是他并没有实权,他如何能阻止一个政权的诞生?” 木兰花缓缓地道:“是的,他没有实权,但是他是一个年轻人,年轻人多数有着伟大的理想,或许,他是想凭自己本身的影响力,去说服那一群狂热地,想建立奴役黑人政权的人!” 木兰花讲到这里,略顿了一顿,道:“自然,那也是我的猜想。” 高翔忙道:“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猜想了,那囚禁我们的大使馆,它的所属国,在非洲,正是那种可耻的奴役政权的代表。” “不错,”木兰花点点头。“我正是由那大使馆得到联想的,从葡萄牙出发,独自驾驶一艘船只,要到非洲去,你想,他会在哪里停歇?” 高翔只想了几秒钟,便站了起来,道:“直布罗陀!” 木兰花高兴地笑了起来,道:“你想的和我一样。他会驶到直布罗陀,但是他末必会在那里,和官方人士见面,我看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--” 高翔已几乎要向餐室外走去,他道:“我们自然是赶到直布罗陀去,我们如果搭飞机去的话,可能还会赶在他的前面!” 木兰花笑道:“不必那么心急,先享受一餐典型南欧食物,也不会迟到哪里去!” 这时,侍者已将鲜红色的美酒,和香喷喷的食物,搬了上来,他们两人吃完之后,才离开了餐室,回到了酒店中。 一到酒店,木兰花便打了一个神秘电话。 连木兰花也不知道那电话是什么地方,和是什么人接听的。但是她知道,她打了这个电话之后,她所说的话,就会被转告给她的委托人。 木兰花在电话中告诉对方,她的推测是,他们要找的人,是动身到非洲去了,而且,木兰花也说出了那人到非洲去的目的。 她便告诉对方,他们准备追踪到直布罗陀去,因为根据她的推论,除非是在海面之上。发生了什么意外,不然的话,他们要找的人,也会到直布罗陀去。 她希望能够在直布罗陀找到她要找的人,将他带回到他母亲的身边去。 她在放下电话之后的四十分钟,他们已经来到了机场中.他们必须转机,才能飞到直布罗陀去,又半小时之后,他们已上了飞机。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在飞机上都保持着沉默,天气很好,白云丝丝在他们的飞机下飘过,他们只是从窗外俯视着秀丽的山脉、河流。 飞机越过了宏伟壮丽的摩勒纳山脉,停在最接近直布罗陀的阿白勒斯市,他们才一下机,就有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人,向他们走来。 那人直来到他们的身前,低声道:“欢迎两位到直布罗陀去,我们研究过,认为两位由陆路驾车去,比较更妥当些。” 木兰花略想了一想,道:“我不反对。” 那人道:“车子已准备好了,这是车匙。” 木兰花接过了车匙,才道:“对不起,我想知道你的身份,你可以将你的证件给我看一看?” 那人对木兰花的态度,极其恭敬,木兰花一说,他立时表示同意。将证件取了出来,木兰花看了他的证件之后又道:“对不起!” 木兰花之所以要说对不起,是因为那人的证件证明他是一个身份极高的人。木兰花又道:“可是,我不认为阁下陪我们前去直布罗陀是一个好办法,我们要纯以游客的身份前往!” 那人皱了皱眉,道:“据我们已获得的情报,有许多人,要对我们寻找的人不利,自然也会对你们不利,有我陪着,比较好些!” 木兰花笑着,但是她的态度十分坚决,她道:“正因为如此,所以才不要你陪,有什么困难,我们自己会应付,而且,在我们找到了要找的人之后,也有我们自己的办法,去劝他打消非洲之行的念头,我们是受特别委托的,你明白?” 那人后退了一步,道:“我明白,祝两位好运,车子就停在机场外,一家酒店的旁边。” 木兰花道:“谢谢你!” 那中年人转过身,向外走去。高翔始终一句话也未曾说,直到那人已走出了好几码之外,他才低声道:“这人靠得住否?” 木兰花想了一想,道:“至少直到现在为止,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,因为我们要到这里来,我们的对头是不知道的!” 高翔点了点头,表示同意木兰花的见解,他们两人。一起步出了机场,在机场的对面,就是一家建筑古老的酒店,他们找到了车子,驾着车。进入了直布罗陀,他们是纯以游客的身份进入直布罗陀的,当他们在酒店安顿好了之后,立时又驾着车,到几个码头去巡视了一下,询问码头上的人,有没有一艘“海上魔鬼”号的船,曾经驶进港来。 这艘船,看来曾不止一次,到过直布罗陀,是以一问起来,码头上的水手,对它都很熟悉,但是他们都已有好久未曾看到这艘船了。 木兰花和高翔,只好假定这艘船还未曾到,他们现在的行事,一切都只好凭假定,因为他们根本得不到任何线索。 而如果他们的假定是不正确的,那么他们就可能永远达不到目的了! 高翔在每一个矿都上,都对几个水手许下诺言,告诉他们,只要一见到“海上魔鬼”号,就到酒店来找他们报告,那么,就可以得到一笔相当可观的酬金。 那些水手。在一听到酬金的数字之后,都将双眼瞪得老大,忙不迭地答应,根本也无暇去问及高翔,为什么要知道那艘船到港的消息了! 他们回到了酒店,高翔坐在阳台上,望着街道。直布罗陀的街道十分古老阴沉,也谈不上什么热闹,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的心情,都很沈郁。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,他们也不着亮灯,等到光线实在太黑暗,他们相互之间,已几乎望不到对方了,木兰花才叹了一声。 高翔忙道:“兰花,你可是在想,我们可能会在这里白等了?” 木兰花道:“是,他会到非洲去,我敢说这个断定,不会错的,但是他会不会到直布罗陀来,那就不一定,我们可能白白浪费光阴。” “我想,”高翔迟疑了一下,“我们不妨采取折衷的办法,我们在这里,等到明天中午,那么,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!” 木兰花道:“这样也好!” 她的话还未曾讲完,房门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,高翔站了起来,先亮着了灯,然后,才打开了门,在门外,站着三个肮脏的水手。 酒店的侍役在一旁,正用怀疑的眼光,望定了那三个水手。高翔一开门,那侍者便道:“先生,这三个人。说是来找你的!” 高翔忙道:“是的,是我约他们来的!” 那侍役的神色,仍是十分疑惑,但是也没有说什么,走了开去,高翔将那三个水手,请进了房间中,等不及地问道:“那船来了?” 那三个水手抢着道:“是的,它才驶进来,刚停好,我们就来了,先生,你说的那酬金....!” 高翔忙道:“一文也不会少你们的!” 木兰花也问道:“你们可曾看到船上有什么人吗?” 一个水手道:“有一个身形很高的年轻人,他的神情,好像很忧郁,我看到他在船头站了一会,又回到了船舱之中。” “是什么码头?” “三号码头!”三个水手齐声回答。 高翔忙将一大叠钞票,分成了三叠,塞进了那三个水手的手中。然后,他推那三个水手,出了房间。他和木兰花也走了出来。 他们急步奔下楼梯,出了酒店,上了车子直向三号码头驶去。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,码头一带。更加黑沉沉地,许多游艇和别的船只,泊在码头附近,自船上,有灯光透出来,他们下了车,沿码头走去。 不多久,他们就找到了“海上魔鬼”号。 那是一艘相当大的船,一看这艘船的外形,便知道那是一艘经得起风浪,可以作远程航行的好船,在船头上,用夜光漆漆着一个魔鬼的头部。 木兰花和高翔,步下码头的石级,解下了一只小船,划近“海上魔鬼”号。那船上黑沉沉地,好像一个人也没有。 他们来到了船边,木兰花首先攀上船去。到了甲板上,大声道:“有人么?” 高翔也攀了上来,他走向船舱,船舱的门紧闭着,高翔伸手在门上敲着,发出“砰砰”的声响来,他也大声问道:“有人么?” 他们连问了几双,都没有人回答,倒是在“海上魔鬼”号的旁边,有一艘较小的游艇上,有一个妇人搭腔道:“这船一靠岸,人就上岸了!” 木兰花忙道:“船上只是一个人?” “那我可不知道!”那妇人回答,“这个人好像是生手,他好不容易泊好了船,也没有向几个被他撞翻的船道歉,就上岸去了!” 木兰花道:“谢谢你,夫人,我们可以在船上等他。” 高翔压低语声道:“我们为什么不到岸上去找他?” 木兰花道:“除非他不准备继续他的航程,不然,他一定会回到船上来的。而如果他不继续前进的话,他一定会回去,我们也不必找他了!” 高翔“唔”地一声,道:“说得对,他可能是上岸去买一些东西!” 高翔拉过了一张椅子,在甲板上坐了下来,木兰花摇头道:“不行。我们不能这样等他,如果给他看到船上有人,他可能不来了!” 高翔连忙站起身来,他和木兰花,一起在一艘救生艇后,坐了下来,天色十分黑。就算有人来到了他们的近前,也不容易发现他们。 他们就那样在黑暗中等着。 这时,他们的心中,都十分兴奋,因为他们料对了,他们要找的人,果然来到了直布罗陀,现在,是要等他回到船上来,他们的责任就完了! 可是,在等待中,时间部过得十分缓慢。 在感觉上,他们像是已等了很久,但是看了看手表,不过四十分钟。高翔不住抬头向岸上望着,但是夜越深,码头上便越是冷清。 他们一直等了两小时之久,才看到有一个身形六尺上下的人,一只手插在裤袋中,沿着码头,在向前匆匆地走了过来。 高翔和木兰花同时看到了那人,他们的心头,也不禁紧张了起来。自然,隔得还远,他们不能肯定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人! 但是,总算有人来了!而且,来人已经走下了石级,登上了小艇,划着艇,正在渐渐地接近“海上魔鬼”号! 等到小艇“拍”地一声,靠近“海上魔鬼”号的时候,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已然可以肯定,他们要找的人,回船来了! 木兰花和高翔都屏住了气息,他们听到了脚步声,看到一个很高的人,走上了甲板,那人在甲板上略停了一停,便走向船舱去。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互望了一眼。在那瞬间,他们虽然没有讲话,但是他们都感到,他们要找的人,行动实在太大胆了! 他对于他自己,几乎没有任何防范! 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,他的对头如果要和他过不去,那么只消一颗子弹,就可以结束他的生命,而那将引起一场猛烈的政治风暴! 他们两人缓缓地吸了一口气,那人已经用钥匙打开了舱门,走了进去,他一走进去之后,立将时门关上,接着,船舱中的灯,便亮了起来。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就在这时,来到了船舱之外,他们一齐伸手在舱门上叩着,木兰花道:“请开门,我们有重要的事和你说。” 船舱中的灯光,突然熄灭,高翔也道:“请开门。” 在船舱中传出了一个声音,那声音听来,像是受了相当程度的惊恐。他沉着声问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 木兰花道:“你不会认识我们的,但是我们曾和你母亲会晤过,她委托我们来找你,不论怎样,希望你和我们见一下。” 船舱中沉寂了很久,高翔又道:“和我们会见一下,对你来说。是没有害处的,如果你坚持自己的行动,我们当然也不会--” 高翔才讲到这哀,在船尾处,突然传来了“扑通”一下跳水声。 木兰溉陡地一呆,道:“他走了!” 高翔“砰”地一脚,踢开了舱门,舱中没有人,木兰花已沿着船舷,向船尾直奔了出去,高翔也转过身。奔到了船尾。 他们都看到,有一个人,正在向外游去,离开船尾,已然有十来码,高翔几乎连考虑也不考虑,身子一踪,便跳进了水中。 他在水中用力向前游着,他昂起头来,可以看到前面那人。离他只有七八码远近,那人也在拚命向前游着。高翔用力摆动手臂,追了上去。 他越追越近,离那人只有四五码了。 那时,高翔看到在他前面游着的那人,也在回过头来看他。海面上很黑暗,只有附近几艘船,船桅上的光芒,映在水面上。泛起了一层檬拢的光芒来。 但即使那种光芒十分微弱,因为高翔和那人靠来得十分近了,是以可以使高翔看清在他前面,拚命在向前游去的那个人的脸面。 那是一个棕发男子,他的年龄已有三十五六岁。他有着一对凸出的,看来十分凶狠的眼珠,和一个一望可知他性格相当残忍的鹰钩鼻! 高翔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个人! 他立即可以肯定一点:那绝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! 高翔自然也未曾见过他们要找的那个人,但是高翔却看到过许多次。他们要找的那个人的照片,高翔也知道,他要找的那个人,曾经过化装。但是一个人,化装化得再巧妙,也不会将他原来的特征,完全掩饰过去,高翔可以绝对肯定,他要找的人,绝不会有一对如此凶狠,属于犯罪份子的眼睛! 高翔用力向前拨着水,他的头冒起水面来,大声喝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 高翔的泳术,十分精良,那人像是也知道向前游去,一定会被高翔追上的,是以他在水中一个翻身,向水下钻了下去。 那人的身子,才一隐没在漆黑的海水之中,高翔便感到自己的足踝紧了一紧,给那人拖得向下。直沉下去。高翔心头,冷笑了一声,他随着下沉之势,身子屈了一屈,膝盖已用力向上顶去。 在海水中,高翔也无法知道自己这一顶,究竟顶中了对方的什么地方,但是他的足踝。却立时松了开来,高翔立时冒出水面来。 他才一冒出水面,“哗啦”一声水响,他的左颊上,便着了一拳,可是高翔的双拳,也在同时扬了起来,在击了他一击之后,那人正企图再向水中沉去。 而就在那人的头,只沉到一半时,高翔的双拳,已然击到,“砰砰”两拳,一起击在那人的太阳穴上。那两拳,击得那人的身子,从水中整个翻了起来,高翔已迅速地翻到了他的背后。 一到了他的背后,高翔的右臂,已紧紧地箍住了那人的头,左拳又重重击在那人的后脑上,那人的手脚,都已停止了活动。 高翔一手箍着那人的颈,一手划着水,又迅速地游到了“海上魔鬼”号的船尾。木兰花一直站在船尾上,一见高翔游过来,便急切地问道:“你将他怎样了?” 高翔喘着气,道:“我将他打昏了过去!” 木兰花吃了一惊,道:“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待他?” 高翔道:“等我将他拖上来,你就明白了,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!” 高翔一面说,一面仍然在向前游着。 他游到了船边,将那人硬拖了上去。木兰花也帮着手,等到他们两人,将那人拖过了船弦,来到了船舱前的甲板上时才松手。 木兰花着亮了船舱的灯,灯光映了出来,已可以将那人的脸面映得更清楚,木兰花用手拍搓着那人棕红色的头发,高翔则翻过那人的手来看着。 那人的手十分粗糙,在掌心,有着好几个粗大的茧,那证明他是经常做粗重工作的操劳的人,绝不会是他们要找的人! 高翔缓缓地吸了一口气,道:“兰花,你看,我的判断不错,他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!” 木兰花的神情,十分紧张,高翔自然也知道木兰花紧张的原因,上船来的不是他们要找的人,那么,他们要找的人到哪里去了? 他们要找的人,是不是已到了直布罗陀?还是根本没有来?何以那人的手上,会有着那船舱的钥匙?这一切,关系实在太重大了! 木兰花站了起来,道:“先将他弄醒再说!” 高翔拉着那人的手,将那人拉进了船舱中,他也顾不得自己全身都是湿的,他找到了冰箱,取出了一大杯水来,向那人的脸上。淋了下去。 那人的身子,缩了一缩,发出了一下呻吟声,睁开眼来,高翔立时一伸手。食指和拇指,已然捏住了那人的咽喉。 高翔所用的力道,自然不足以令那人窒息,但如果那人要挣扎的话,高翔只要手指的力道再一加强,便可以令那人喘不过气来。 那人睁开了眼来,他的脸上,充满了惊怒的神情,他的喉间,发出“咯咯”的声响来,木兰花这时,也掣出了一柄锋利的小刀来,逼在他颈际的大动脉上,冰凉的刀身,令那人又震动了一下。 木兰花一字一顿,冷冷地道:“你听着,现在,我们问一句,你答一句!” 那人吸了一口气,点了点头,道:“是。” “你是什么人?”高翔先问。 “我‥‥我叫亨利。”那人回答。 “你是怎么会到这船上来的?”木兰花又问。 亨利迟疑了一下,眼珠转动着,看来,他像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,而他延迟了几秒钟没有回答,高翔的手指便已然加了几分力道。 那令得亨利的全身,几乎都抽起筋来,他的喉间,发出了一下可怕的呼叫声来,道:“我‥‥我说了!” 高翔松开了手指,亨利喘着气,道:“我‥‥我是一个‥‥一个‥‥” “一个什么?”木兰花喝问着。 亨利忙道:“我是一个劫匪!” 木兰花和高翔陡地一呆,齐声道:“那你怎么会到这船上来的?” 亨利道:“一小时前,我在一条冷僻的街道上,制住了一个人,这个人的身边,有很多现钞,我将他拘禁了起来,在他身边,搜出了钥匙和这艘船的执照,我想他在船上,可能有更值钱的东西!”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越听越觉得心寒,木兰花忙问道:“那人是什么样子的。” 亨利道:“和我差不多高,年纪很轻,样子好像很高贵,不怎么爱说话。但是他也说了,他是一个人驾着船来这里的。” 高翔抓住了那人的手臂,将那人直提了起来,喝道:“你将他拘禁在什么地方,快带我们去,你这个该死的强盗!” 高翔用力摇着亨利的身子,摇得亨利的骨头,发出“格格”的声响来,亨利叫道:“别摇,别摇,我立即带你们去,我立即带你们去!” 高翔将亨利直推了出去,到了船边上,木兰花紧跟在身边,三个人一起到了小艇中,木兰花划着小艇,不一会,便靠上了码头。 高翔扭着亨利的手背,将他直推到了他们停在码头附近的车子旁边,木兰花打开了车门,高翔粗暴地将亨利推进了车厢。 木兰花坐上了驾驶位,高翔喝道:“我们该到什么地方去,才可以找到被你拘禁的那人,你得老实说,一发觉你在玩花样,立时要你的命!” 大约是由于高翔那时的样子,实在太凶狠了,是以亨利吓得脸都青了,他连声道:“是!我不会玩什么花样的,请向左驶!” 木兰花立时发动车子,向左驶去。 这时候,木兰花和高翔两人。心中都极其紊乱,因为他们凭着自己的推测,在几乎没有线索的情形下,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人,这可以说,是一种异于寻常的幸运,可是,却又出了这样的一个岔子! 他们无法预料在有了这个意外之后,还会生出什么样的波折来。但是有一点事,却是他们可以肯定的,那便是他们越早赶到。便越少机会,发生波折! 木兰花将车子的速度,尽可能提高,依着亨利的指点,向前驶看:不一会,便来到了一条很狭窄的巷子之前,那巷子的两边,全是十分破陋的房屋,巷子狭得车子根本驶不进去。 亨利喘耆气,道:“就在‥‥那巷子中!” 高翔打开车门,推看亨利,走了出来,木兰花也出了车子,亨利不住发出呻吟声,高翔推耆他,向巷子中,走了进去。 却不料他们才走出了几步,巷子的阴暗处,人影闪动,突然出现了四个人,那四个人一出现,去路便立时被拦住了! 而在那四个人一出现之后,亨利便突然杀猪也似,大叫了起来,高翔和木兰花,已看出情形不对了,高翔大喝道:“让开!” 巷子口,有一根电灯柱,微弱的光芒映进巷子来,可以使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看到,那四个人,全都穿看破旧的衣服,一望而知是流氓! 那四人中的一个,口角歪刁着一枝未曾点燃的香烟,笑看道:“亨利,有麻烦了么?” 亨利急叫道:“快打发了那一男一女两人,有大买卖,快动手!” 高翔一听得亨利叫那四个人动手,他不禁“哈哈”大笑了起来,他已经很久没有打架了,而他一个人,可以毫无疑问,对付七八个流氓! 高翔在笑看,木兰花已一步跨向前去,道:“高翔,你不必动手,别让亨利逃走!” 高翔知道木兰花一个人,对付这样的流氓,至少可以对付十个,是以他只是一用力,将亨利的手背,完全坳了转来,痛得亨利惨叫了起来,高翔则冷冷地道:“这就是你不忠实得到的代价!” 亨利根本痛得话也讲不出来了,而就在这时,木兰花已然来到了那四个流氓之前,那四个流氓,向木兰花看了一眼,一起吹起口哨来。 可是,他们的口哨声还未曾完毕,木兰花的手掌已然疾挥而出,她掌缘如刀,“拍”地一声,一下“手刀”,已砍在四人中的一个的咽喉上,那流氓的喉骨上发出“咯”地一声绑,身子便软倒了下去。 木兰花在“空手道”上,有着极高的造诣,这时候,她又绝无意拖延时间,只求速战速决,是以一出手,便是致命的手法。 一个流氓突然之间,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,还有三个流氓,陡地一呆,木兰花身形一矮,手掌已然向前送出。 这一次,她五指平伸,手指直插向左侧那人的腹际,那流氓发出了一下惊心动魄的呼叫声,身子立时弯了下来,向前漫无目的地冲了过去,他恰好冲向高翔,高翔老实不客气,抬腿便踢,正踢在那流氓的头上,那流氓跌在地上,打了几个滚。 当他滚到了巷子上的时候,他连再动弹一下的力道都没有了! 木兰花一出手,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之内。便击倒了两人,另外两人,看出势头不对,一起向后,退开了一步,刀光闪耀,两人已各握了一把牛肉刀在手! 而木兰花也在这时,向左边的那个人。疾扑了过去,那人推着一尺多长的尖刀。向木兰花迎面砍了下来,木兰花的身形,十分灵活,立时侧转身,避开了那一刀。 在她避开那一刀的同时,她伸足一勾,勾住了那人的足踝。 木兰花的身子还在继续向前冲去,是以被她勾住了足踝的那人,不由自主,身子向前,直扑了出去,扑向另一个人。那巷子本来就十分狭窄,他一向另一个人扑了过去,就等于是持刀向另一个人疾砍而出一样! 那人怪叫了一声,道:“你作什么?” 他一面叫,一面挺刀前刺,牛肉刀竟直刺进了那人的肚子中,那人惨叫着俯下身来,木兰花也早已冲了过去,身子跃起,撞在另一人的头顶上,那人立时被撞得昏了过去。 木兰花条地砖过身来,道:“亨利,你还有什么同伴在这里?” 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下,亨利眼看木兰花身形矫捷,动作如风,将那四个平日谁也不能招惹的流氓,打得落花流水,他不禁吓呆了! 直到木兰花大声呼喝,他才道:“他们‥‥他们不是我的同伴。” 高翔推看他向前走去,道:“少废话,是在哪一间屋子中,快带我们去!” 亨利跌跌撞撞,向前又走出了十多码,在一扇门前站定,道:“就是这裹了,佐治,快开门,是我,亨利,快开门!” 亨利一面叫着。一面不断用脚踢着门,发出“蓬蓬”的声响来,可是他叫了片刻,门内却并没有回答,高翔推着他。向门上用力撞去,连撞了两下,那扇门已被撞了开来,亨利也跌进了门中。 木兰花和高翔忙跟了进去,只见那是一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屋子,几乎没有陈设,只有一张桌子,和几张破烂的椅子。 屋中亮着一盏昏黄的电灯,是以他们才一进屋子。就可以发现,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,绑着一个人,那人的口中,塞着一块手帕。 那人在不停地挣扎着,但是却无法挣脱绑缚。 高翔一冲进了屋子,立时拉脱了那人口中的手帕,那人是一个头发长得同茅草一样的肮脏汉子,自他的身上。直透出一股劣等威士忌的气味来。 那人自然也不是木兰花和高翔要找的人! 亨利来到了那人的身前,道:“佐治,怎么一回事?我们的客人呢?不是你看守着他的么?” 那个被称为“佐治”的酒徒,哭丧着脸,道:“我一不小心,他用酒瓶敲我的头,将我打昏了过去,等我醒来时,已被他绑起来了!” 高翔忙喝问道:“那人呢?” 佐治道:“我怎么知道?我已昏了过去,他总不见得在我的旁边,等我醒来!” 亨利顿着脚,重重地掴打着佐治,佐治鬼嚎也似地叫了起来,道:“为什么打我,那又不是我的错,我早叫你将他绑起来的!” 亨利怒道:“我叫你动手绑住他,你为什么不绑?” 佐治道:“‥‥我告诉过你,这小子有一股别人没有的气势,他一定不是平常人,你却偏不肯听!” 他们两人,在不住地争执着,木兰花一伸手,取过了高翔手中的那块手帕来,她将那手帕抖了开来,立时向高翔道:“你看!” 高翔转过头去,看到了那方白手帕的一角,有一个红色的丝秀,那丝秀的图案,正足以代表他们要找的那人的身份! 高翔呆了一呆,木兰花已握着高翔的手,奔出了那屋子,他们一口气地奔出了那小巷,那四个流氓,仍然倒在小巷中,木兰花和高翔,也根本不去理会他们,奔到了车前,立时进了车子。 高翔喘着气,道:“兰花,我们上哪里去?” 木兰花已发动了车子。道:“如果你是他,你现在到哪裹去?” 高翔略呆了一呆,关上了车门,道:“你是说,他回船上去了?” 木兰花点了点头,连车子已向前疾驶而出。 高翔紧张得双手紧紧地握眷拳,他的手心,在冒着汗,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,只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,便已到了三号码头之前。 可是。当他们来到了三号码头之前,木兰花陡地停下车子时,他们两人都呆住了。他们的确是停在三号码头之前,可是“海上魔鬼号”已不在了! 木兰花和高翔跳出了车子,他们划着小艇,划到了原来在“海上魔鬼号”旁边的那艘船边,高翔上了船,大声叫着,用力踏着甲板。 那船的船舱,亮起了灯,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,一面咒骂着,一面走了出来,他向高翔伦着拳头,狠狠地道:“妈的。你想找死?” 高翔忙道:“请问,你旁边的船是什么时候走的,我们有极重要的事!” 那大汉怒道:“谁知道?你是自己走,还是我将你扔下海去?” 木兰花这时,也已上了船,高翔道:“不论你是不是知道那船是什么时候走的,那船一定走了不久,我们要借你的船去追它!” 那大汉一听得高翔那样说,反倒楞住了,他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 高翔道:“我是国际警方的人员,我们会付给你一切费用,加倍地付,快去开船,快!” 那大汉又呆了片刻,才转身走了进去,又叫醒了一个妇人,那妇人就是木兰花刚上“海上魔鬼号”时,曾和她讲过话的。 他们一起来到驾驶舱,那船立时就发动,缓缓地驶了出去,可是,当驶离了码头之后,向前望去,前面只是一片漆黑的,茫茫的大海! “海上魔鬼号”就算是在十分钟前驶出的。这时再要追上它。也是不可能的事了,高翔急得在甲板上直顿脚,木兰花倒是十分镇定,她道:“快驶回去,我们必须要用水上飞机来追踪!” 那大汉又将船驶向码头,高翔从身边掏出了一大叠湿淋淋的钞票来:给了那大汉。自从落水追捕亨利之后,他根本没有机会换衣服! 他们上了岸,又进了车子。 他们还记得那位曾在他们到直布罗陀之前。在机场上迎接他们的那中年人的官衔,是以他们迳自驶向那中年人的官邸。 四十分钟之后,高翔和木兰花两人,已经驾着一架小型的水上飞机,在一个小型机场上起飞,起飞后十分钟,飞机已经在海面上了。 可是这时候,海面上却已起了一层浓雾! 高翔看到海上的雾,越来越浓,向下望去,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之际,他不禁叹了一双,道:“唉,我们的运气太差了!” 木兰花道:“还算好。在雾中,船也驶不快,我们可以先在水面上停下来,等明天早上,雾散去了,再开始寻找它!” 水上飞机迅速降低,在水面上滑行着。 水上飞机在水面上滑行时,水面响起“哗哗”的声响来,在雾夜中听来,那种声响,十分优美,可是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心中却十分焦急,他们只盼浓雾快快散去,可以继续追寻“海上魔鬼号”的痕迹。 水上飞机终于在海面上,完全静止了下来。 浓雾之中,海上静得出奇,简直一点声音也没有,自机舱的窗口向外望去,棉絮一样的雾团,在海面上浮来浮去,他们甚至难以看到十尺之外的东西。 他们两人都不说话,过了好一会,木兰花才缓缓地道:“高翔,你可曾想到,我们要找的那个人,如果是在敌人的手中。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?” 高翔呆了半晌,才道:“兰花,在这件事上,我看不出我们有什么敌人。虽然我们曾被囚禁,但是囚禁我们的人,也未必会害他!” 木兰花叹了一声,道:“高翔,你不明白我的意思。我们推测他是到非洲去,他去的目的,是想凭他个人的影响,去阻止一个政权的产生,我想我们的推测,是近乎事实的。” 高翔点着头,表示同意木兰花的说法。 木兰花又道:“可是,那一批要组织奴役性政权的人,却是志在必行的,如果他再到了那批人的手中,那就是说,那批人更可以有恃无恐了!” 高翔挺了挺身子,道:“我明白了。”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,道:“所以,我们实际上,是卷进了一个极其严重的政治漩涡之中,所以,我们才会被人囚禁!” 高翔望着窗外,又苦涩地笑了起来,道:“可是,如果我们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人。也并不能使那个奴役性的政权不成立!” 木兰花悻悻地道:“自然,要使那个政权不成立,除非有一次规模十分庞大的战争,而在如今世界的形势下,那是不可能的事。不过,如果我们能够早日将他找回来,至少可以避免很多国际性的纠纷!” 高翔又叹了一声,他仍然望看窗外,道:“这要命的雾,怎么还不散?” 木兰花的声音,听来十分平静。她道:“天不亮,太阳不出,雾是不会散的。你怎么连这一点常识也没有了!” 高翔苦笑着,在海面上,水上飞机在轻轻摇晃耆,他们两人不由自主握住了手,这是他们的蜜月旅行,然而,这只怕是世界上,最奇特的蜜月旅行了! 天终于渐渐亮了! 当金黄色的阳光,透过浓雾,照射下来之际,浓雾在迅速地消散着,木兰花驾着飞机,在水面上滑行,两分钟后。飞机已起飞了。 等到飞机起飞之后,浓铿已散去了七八成,木兰花并未将飞机飞得太高,高翔持着望远镜,在海面上仔细地观察着! 海面上扬着微微的细波,阳光映了上去,闪闪生光,变幻出各种夺目的色彩来。高翔看到有一队渔船,在缓缓行驶着。 但是那队渔船,显然不是他们要寻找的“海上魔鬼号”。木兰花继续向前飞着,为了可以使高翔看到更远的范围,飞机在渐渐升高。而且,一直在向着非洲的北海岸飞去。一小时后,高翔看到了“海上魔鬼号”。 高翔曾见过那船一次,对那船的印象,十分深刻,是以他一从望远镜发现了它,便可以肯定,那就是他要找的船了! 他伸手在木兰花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,道:“我看到它了,向右飞,降低高度,咦!船好像是停在水面上,不在向前驶!” 木兰花道:“是么?那很可能是因为机件损坏了!” 高翔缓缓地吸了一口气,他心中在想,也有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,但是,他却没有说出来。而木兰花也想到了这一点,是以当水上飞机渐渐逼近“海上魔鬼号”的时候,她问道:“高翔,看到了有人没有?” 高翔道:“还没有--” 他只讲了三个字,就已经看到,有一个人,从船舱中走了出来,以手遮额,抬头向飞机望来,那人显然是听到了飞机声才走出来的。 高翔忙道:“有人了!” 木兰花拉下操纵杆,飞机在迅速地降低。 那时候,木兰花不必用望远镜,也可以看到“海上魔鬼号”了。 飞机在距离“海上魔鬼号”一百码处,降到了水面上,迅速地滑行着,绕着“海上魔鬼号”,转了两个圈,然后,美妙地在距离“海上魔鬼号”只有十多码的地方,停了下来。 飞机一停,木兰花便道:“高翔,我们不必一和他见面,就表示我们是特意来找他的。不然,他只怕不肯跟我们回去!” 高翔点苍头,这时,“海上魔鬼号”上的那个人,也已来到了船弦上,向水上飞机望来,高翔和木兰花和那人相隔只不过十来码,是以他们可以将那人看得十分清楚,那是一个六尺高下的年轻人,两人只向他看了一眼,就肯定是他们要找的人了! 木兰花低声道:“是他了!” 高翔已推开了飞机的舱门,探出头去,大声道:“有什么麻烦?” 那年轻人迟疑了一下,像是对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的突然出现,表示着怀疑。但是当他看到高翔是一个东方人的时候。他的怀疑似乎又消失了。 他皱着眉,回答道:“很糟糕,我的燃料用完了!” 高翔笑了一下,道:“那真的糟糕得很了,据我知道,离这里最近的补充燃料的地方,是直布罗陀!” 那年轻人道:“我正是从那里来的,本来,我是准备在那里补充燃料的,但是我遭到了一点意外,离开得太仓猝了些。” 高翔已沿看机舱,走了出来,他放下了一只小艇,然后,又扶着木兰花,也出了机舱,两人一起划向“海上魔鬼号”。 当他们登上“海上魔鬼号”之后,他们自然装出全然不认识那年轻人是什么人的样子来,高翔道:“唔。这船不错啊,只有你一个人?” 那年轻人的双眼,十分明澈,充满了智慧,他望着高翔和木兰花两人,显然是在打量看他们,和猜测他们的身份。 是以他道:“你们两位是--” “我们隶属一个海洋测量队,”木兰花回答,“如果你的船没有燃料,那么,你除了回直布罗陀之外,可以说没有别的办法了!” 当木兰花在那样说的时候,她的心中,已经有了一整套行动的计划了! 她的计划是,只要那年轻人肯和他们一起回到直布罗陀去,那么,一到直布罗陀,他们就可以通知委托他们找人的“主顾”,他们的任务,就算是完成了,又可以继续他们的蜜月旅程了! 是以,她在那样说的时候,虽然像是很不经意的样子,实际上,却在仔细留心对方的反应。 那年轻人皱起了眉,道:“看来我好像必须回直布罗陀去,但是事实上,我必需继续我的航程,我有极重要的任务在身!” 高翔“噢”地一声,他摊了摊手,道:“你任务再重要,也无法游水到目的地去的,我看,我们可以带你回直布罗陀去--” 高翔的话还未曾讲完,那年轻人便作了一个十分坚决的手势,道:“不,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,借你们的飞机一用,可以么?” 木兰花还未曾回答,高翔已笑了起来,道:“我们水上飞机的燃料,也无法飞到非洲--” 高翔才讲到这里,便陡地住了口,因为他立即感到,自己已经说漏了口,在那一瞬间,他只希望那年轻人未曾听出来。 可是,那年轻人显然十分聪慧,他立时就听出来了,他的神色变了一变,后退了一步。双眼之中,炯炯生光,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,你们怎知我要到非洲去?” 高翔苦笑了一下,向木兰花望了一眼,木兰花十分平静,她道:“你问得对,我们的确是不必再假装下去的了!” 那年轻人严肃地说道:“你这样说,是什么意思?” 木兰花向高翔指了一指,道:“他是我的丈夫,也是东方一个大城市的警务工作负责人,我们在蜜月旅行中,受到了你母亲的邀请。” 那年轻人的脸上,现出十分疑惑的神色来。道:“我的母亲,那不可能吧!” 木兰花正色道:“那是真的,在罗马的一幢古堡中,我们谒见了你的母亲。她对你的单独行动,表示十分焦急,她委托我们,找你回去!” 那年轻人望了木兰花半晌,才轻声的说道:“你是--” “我是木兰花!” 那年轻人点黏了点头,道:“木兰花,是,我听到过你的名字。你在巴黎和世界性暗杀集团战争时,那时,我也刚好在巴黎!” 他一面说着,一面向旁走开了两步,在甲板上的一张帆布椅子上坐了下来,望着闪闪生光的海面,神情显得十分严肃。 隔了片刻,他才道:“我的行动十分秘密,你们居然找到了我!” 木兰花笑了一笑,道:“如果不是阁下在直布罗陀,遇到了那两个流氓的话。我们早就该见面了,我们是因为猜到了你要到什么地方去,去做什么,是以才能够找上你的!” 那年轻人抬起头来,他的双眼之中,闪耀着兴奋的光芒,他道:“遇到你们,那再好也没有了,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前去!” 木兰花摇了摇头。道:“不,我们的任务,是请你回去,回到你母亲的身边去!” 那年轻人霍地站了起来,挥着手,激动地道:“如果你们知道我想做什么,那就一定要和我一起去的,你们究竟知道了多少?” “我们可以说什么也不知道,我们所知道的一切,只是猜测。”木兰花回答。 “你猜我要做什么?”那年轻人兴奋地问。 木兰花徐徐地道:“我猜你是想以个人的力量,去阻止一个丑恶政权的诞生,这个政权将在非洲出现,以奴役黑人为目标!” 那年轻人用力拍了一下手掌,又掠了掠头发。道:“是啊,你猜得对,你真了不起,这不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么?” 木兰花叹了一声,道:“自然,这件事极有意义,但是请原谅我对阁下的唐突,这件事,其实只不过是年轻人的狂热而已!” 那年轻人似乎有些恼怒,说道:“我不是普通人!” “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普通人!”木兰花回答,“但是,任何人都无能为力,你如果去了,只有使那个政权,有了要挟,更容易成立!” 那年轻人挥着手,道:“别说了,我命令你们将你们的飞机,交给我使用。” 木兰花笑了起来,道:“我们没有义务要接受你的命令,倒是我们接受了你母亲的委托,一定要将你送到她的身边去!” 那年轻人的神情,十分愤怒,他大声说:“我不是小孩子了,我应该可以做一些令得全世界都尊敬我的事,你不能令我改变主意的。” 木兰花道:“或许我不能改变你的主意,但是我一定要提醒你,你有着数不尽向全世界表现你的才能的机会。而你现在要去做的事,只不过表现了一种勇敢和固执,那是很多人都可以做得到的,并不出奇,也不足以证明你和常人有异!” 那年轻人瞪视着木兰花,可能是由于他的特殊地位的缘故,从来也没有人对他讲过那样的话,是以使他一时之间,不知如何回答才好。 高翔伸手,在那年轻人的肩头上拍了拍,道:“你应该结束你的单独行动了,将你要处理的事。让给政治家去解决吧!” 那年轻人苦笑了一下,道:“不行,我--” 他只讲了二个字,突然,在天空中传来了一阵“轧轧”的飞机声,那年轻人呆了一呆,不再向下讲了,高翔和木兰花也忙抬起了头来。 他们循声看去,便看到天上,银光闪闪,有三架大型的水上飞机,正在迅速接近,转眼之间,已飞到了距船很近的地方! 在那三架水上飞机的机身上,没有任何国家的标志! 木兰花只抬头看了一眼,便立即向那年轻人道:“你快进船舱里躲一躲!” 那三架来历不明的水上飞机,显然是向着“海上魔鬼”号飞来的,而且,也明显地不怀好意,是以那年轻人的面色,也有点苍白。 可是,他却还是昂然挺胸而立,道:“我不是有了危险就等不及躲起来的人!” 高翔和木兰花一起笑了起来,高翔道:“好,那就让我们一起来应付危难,你在船上,可有甚么武器?” 那年轻人道:“我只有一把手枪。” 木兰花叹了一声,道:“那不行,我们一定要走,快,趁他们还未曾降落,我们还可以登上飞机,以高速飞回直布罗陀去!” 那年轻人迟疑了一下,他显然是在考虑木兰花的提议,但是这时候,就算他肯接受木兰花的提议。也已经来不及了! 那三架迅速飞来的水上飞机,其中有一架,突然以极高的速率,俯冲而下,向着停在水面上的那架水上飞机,冲了过来! 当它在木兰花的水上飞机上面,只有十来码外掠过之际。便响起了一阵心惊动魄的机枪声。木兰花的水上飞机的机翼上,立时出现了许多弹孔,子弹终于射穿了机翼下的油箱! 当那架水上飞机,又昂首向上冲了出去之际,“轰”地一声巨声,木兰花的那架水上飞机,已然爆炸成为一团眩目的火光! 高翔在火光出现的一瞬间,用力一推,推开那年轻人。他自己和木兰花,也一个打滚,三个人一起滚到了船舱的门口,才停了下来。 猛烈的爆炸,爆得“海上魔鬼号”在海面土剧烈地摇摆震荡了起来,爆炸喷出的碎片,呼啸飞了过来,有好多碎片,深深嵌在甲板上。 那时候,三架水上飞机,已一起在“海上魔鬼号”的上空盘旋着,在爆炸发生后的几分钟:木兰花的那架水上飞机便消失了。 海面上浮着一团又一团的汽油,有的油花,还在水面上燃烧着。那年轻人面色苍白,但是神情激怒,道:“他们想谋杀我!” 木兰花立时道:“绝不是,如果他们想杀害你,那么,刚才那几百发机枪子弹,就应该扫向船上,而不会扫向飞机了!” 那年轻人又愤怒地吼叫道:“那么。他们想干甚么?” 木兰花道:“如果我料得不错,你落在他们的手中,对于他们新政权的成立。会有很大的作用,而且,还会替你的国家,造成极恶劣的影响。” 那年轻人双手紧握着拳,怒声道:“他们太可恶了!” 高翔冷冷地道:“那些人,竟敢在世界文明早已放弃了奴役的时代,还要建立那么丑恶的政权,他们还有甚么事作不出来的?” 那年轻人仍然紧握着拳,说道:“我们该怎么办?” 木兰花抬头向上看看,海上的火焰,已完全熄灭了,那三架水上飞机,已经在盘旋下降,木兰花沉声道:“将你的手枪给我!” 那年轻人道:“那是我们唯一的武器!” “是的!”木兰花说,“我们最好不要使用它,但如果迫得一定要用它的话,那么,料想我比你更会使用武器!” 那年轻人略想了一想,转身走进舱内,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也跟了进去,年轻人一到了船舱中,就拉开了一个抽屉,取出了一支大型的军用手枪来。 他将那支手枪,放在掌心上抛了抛,道:“这是我在军队服役时,射击成绩优良所得的纪念品,你刚才的话,是不是过份了!” 他一面说,一面望定了木兰花。 木兰花却已一伸手,将手枪接了过来,道:“一点也不过份,现在,我们就留在船舱中,他们会登上船来,我们一定要小心应付!” 高翔转头向蛤外看去,三架水上飞机,都已降落在水面上了。其中的一架,舱门已打开,首先从舱中抛出来的,是一艘充气的橡皮挺。 那橡皮挺被抛出来之后,发出“嗤嗤”的声响,迅速发大,落在水面上,接着,便是八个持着手提机枪的大汉,跳了出来。 在另外两架的水上飞机的舱口,也抛出了橡皮艇,三艘橡皮艇上,各载着八个人。自三个不同的方向,向“海上魔鬼号”接近! 在那样的情形下,除非在“海上魔鬼号”上。有一挺远射程的重机关枪,否则,根本没有办法,阻止这些人登上船来。 而此际,他们三人,却只有一把手枪! 眼看那三艘橡皮艇已越划越近了,那年轻人突然道:“我去阻止他们!” 高翔忙道:“不行,他们是有计划来对付你的,你怎能阻止得了他们?不如等他们上了船,我们再见机行事的好!” 那年轻人却根本不听高翔的话,已经大踏步地向外走去,高翔想要伸手去阻止他,但是木兰花却向高翔使了一个眼色。 那年轻人已出了船舱,木兰花和高翔,也向外走去,他们三人,一起站在甲板上,这时,第一艘橡皮艇,已经靠在“海上魔鬼号”的船边,八个人已经一起攀上船来,当第一个人站上甲板的时候,那年轻人已厉声喝道:“你们想做甚么?” 那登上甲板来的人。挺直身子站着,他虽然穿便服,但是他那种挺立的姿势,却一望而知,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官。 那年轻人一喝,他便举手,向那年轻人行了一个敬礼,但是却又立即端起了手提机枪来,对准了那年轻人,在那年轻人的脸上,现出了一个几乎是天真的,近乎高傲的笑容来,道:“你用枪对住我,又有甚么用?我不信你敢向我射击!” 那人并不出声,这时,其余的人,也都上了甲板,二十多个人,将木兰花,高翔和那年轻人三个人,紧紧围在中心。 每一个登上甲板的人,都向那年轻人行着敬礼,从他们行礼的姿势来看,可以肯定他们全是职业军人,一个已有四十上下的汉子,只有他的手中,没有武器,他踏前两步,道:“我们奉命,来请阁下去参加我们新政府成立的典礼!” 那年轻人愤怒得脸色发青,道:“你们太无耻了!” 那大汉的回答,却十分狡猾,他道:“对不起,那是政治家的事专,我们是军人,我们只知道执行上级的命令,请阁下原谅!” 那年轻人冷笑着,叱道:“你们是军人?你们算是什么军人?你们没有制服,你们甚至不能在飞机上漆上标志。你们是甚么种类的军人?” 那年轻人叱喝得义正严词,那大汉的脸上,也不禁略红了一红,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对那年轻人的气概,也暗暗佩服。 可是,那年轻人的话,却显然未能扭转眼前的情势,那大汉仍然坚持着,道:“请阁下登上我们的飞机,一切都保证安全!” 那年轻人愤怒得讲不出话来! 在他身边的木兰花低声道:“现在,你已证明我和你才一见面时所说的话是对的了,你的行动,只是一种盲目的勇敢,而盲目的勇敢,非但不能成事,而且,还足以坏事,那是不足取的!” 木兰花在那样的情形下,仍然用那么严厉的话。去责备那年轻人,这令得在一旁的高翔,也感到不安,想要阻止她讲下去。 可是,那年轻人却显然很愿意接受木兰花的指责,因为他并没有对木兰花表示愤怒,他只是转过头来,向木兰花苦笑了一下。 木兰花立时提高了声音,对那大汉道:“你们先退回去。我们要商议一下,是不是接受你们的这种邀请!” 那大汉用怀疑的眼光,望着木兰花,道:“你是甚么人,怎可以代表他发言?” 木兰花冷冷地道:“我们是他的好朋友。” 那大汉道:“可是,我看没有甚么可考虑的,去,或者像刚才那架水上飞机一样,在海面上消失。这件事,将不会有别人知道!” 木兰花的心中,也不禁震动了一下! 的确,那年轻人的行踪,太神秘了,根本没有别人知道,而她和高翔,如果在海面上消失的话,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在甚么地方遇难的。 就算在事后。有人怀疑,也没有确实的证据,那么,这将永远成为历史上的谜了! 而且,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,就算对方肯撤退,那么,“海上魔鬼号”的燃料已经用光,他们也根本无法回到直布罗陀去! 是以,无论如何,先登上他们的水上飞机,那是唯一的办法,在登上了他们的水上飞机之后,然后才能进一步设法逃走! 木兰花想到了这裹,沉声道:“那么,请你们在甲板上,等十分钟!” 她转过头来,对那年轻人道:“我们进船舱去,我有一个妙策!” 那年轻人略为迟疑了一下,但是他还是和高翔,木兰花一起,走进了船舱中,一进了船舱,木兰花就道:“我们要先登上他们的水上飞机!” 那年轻人立时反对道:“不行,一上了飞机,就直飞到他们的势力范围,我就要被迫参加他们新政府成立的典礼,那是绝不能成为事实的!” 木兰花道:“从这里起飞,不可能直飞到他们的地方去,中途他们一定还有新的花样,但如果不上他们的飞机,我们可有第二个离去的办法?” 那年轻人又道:“如果我上了他们的飞机,我岂不是成了俘虏?” “你当然不是俘虏。我和我的丈夫,愿意以自己的生命,来保证你不成为任何人的俘虏!”木兰花说得十分严肃、诚恳。 那年轻人望了望木兰花,又望了望高翔。才道:“好,由你们决定!” 木兰花站起身来,来到了舱门口。向那大汉招了招手。那大汉走了过来,木兰花道:“你们的邀请,暂时可以被接受,但是,我们三个人。必须在一架机上!” 那大汉立时道:“你错了,我们只奉命请他一个人!” 木兰花坚持着,道:“你以为我们会答应?” “看来你们非答应不可!”那大汉的回答,像是全然有恃无恐一样! 木兰花立时笑了起来,道:“你错了,在你们的飞机一出现之际,我们就和直布罗陀方面。有了联络,你以为能将我们消灭在海面上,而神不知鬼不觉么?” 那大汉的神色变了一变,道:“可是,没有证据!” 木兰花厉声道:“你带来的二三十人,你能说,这二三十人中,没有一个人,会受良心的驱策,来揭发这种无耻的谋杀?” 那以汉蟹动了一下,但是他随即冷笑了起来。道:“看来好像你对我的部下,比我更了解!” 木兰花平静地道:“人总是一样的。” 那大汉的脸上,现出凶狠的神色来,他阴森森地笑了了一下,道:“小姐,对于你们两人的身份,我们也从友好国家中得到情报了!” “那绝不出奇,”木兰花泰然说,“我们曾在那个国家的大使馆中被囚禁过,但还是给我们逃了出来。” 那大汉来回踱了几步,道:“好,我可以允许你们一起上飞机,但如果你们以为三个人在一起,就可以反抗的话,那就大错特错了!” 木兰花忽然一笑,然后讲出了一句满含哲理的话来道:“人谁能不犯错误呢?” 那大汉扬起了手,道:“请上飞机!” 木兰花和高翔,将那年轻人夹在中间,他们离开了“海上魔鬼号”,登上了小艇,有四个人和他们一起上了小艇。 那四个人划着橡皮小艇,来到了一架水上飞机之旁。 那时,其余的人,也全离开了“海上魔鬼号”,分别划着小艇,到了水上飞机的旁边,那领队的大汉紧随那在木兰花等三人的身后,几名枪手监押着木兰花等三人,上了水上飞机。 他们三人,被安排在机舱中心的座位,连那大汉在内,总共有八个手持武器的人,分别在舱首和舱尾,监视着他们。 当舱门关上之后,水上飞机便迅速地在水面上滑行,立时升空,向北飞去。当木兰花等三人所在的那架水上飞机升空之后,他们看到,另外的两架水上飞机,在“海上魔鬼号”的上空盘旋着着,抛下了好几枚燃烧弹,那“海上魔鬼号”已在着火燃烧了! 从燃烧的情形看来,只怕至多半个小时,“海上魔鬼号”就会沉没,从此,再也不会有人找到它了! 木兰花等三人,都由机舱的窗中,看见海面上“海上魔鬼号”燃烧的情形,直到看不见了,他们才转回头来,那年轻人看了看机舱中的情形,低声道:“看来,我们好像没有什么机会。” 木兰花并不出声,当那年轻人那样说的时候,高翔也望着木兰花,他自然也想知道木兰花可有什么办法。 但是木兰花却一点表示也没有。 高翔和那年轻人都知道,他们上飞机来的时候。并未曾被搜过身,那也就是说,木兰花还有一把手枪在身上,对方可能不知道。 可是,在几把手提机枪的监视下。一把手枪又能有什么用呢? 想到了这一点,高翔也不禁苦笑了起来。 飞机一直向北飞着,高度也越来越高,有几分钟的时间,飞机完全是在云层中飞行的,等到飞机穿出了云层之后,木兰花突然转过头去,问那大汉道:“我想知道这架飞机的飞行,是否安全!” 那大汉瞪了木兰花一眼,道:“请放心,临驶员是第一流的,飞机的机件,也是第一流的,在起飞之前,也曾经详细的检查。” “我不认为这飞机的燃料,可以应付长途的飞行!”木兰花又说。 “我们的燃料补给飞机,会在空中补充燃料!”那大汉回答着,“我们也不希望我们的贵宾,会有任何意外!” 木兰花冷笑一声,道:“在长途飞行中,曾经过很多国家的国境,水上飞机,又不能够高飞,没有标志的飞机,有什么办法,可以不被高射炮火击落?” 那大汉略呆了一呆,道:“那只好冒一冒险了,我们的航线,是尽量沿海飞行,到了非转入内陆不可的时候,才转入内陆上空飞行。” 木兰花沉声道:“被你们强迫去参加政府成立典礼是一回事。冒着被高射炮火击落的危险飞行,又是一回事。我要求有切实的安全保证!” 那大汉怒道:“那我有什么办法?难道叫我通知各国政府,在三架没有标志的飞机之中一架上,有着一个身份重要的男人?” 木兰花冷笑着,道:“你当然不敢那样做,因为你是在进行见不得人的犯罪行径,但是,我们要有降落伞、救生衣的配备,你有么?” 那大汉瞪了木兰花好一会,才转过了头去,对一个人道:“给他们降落伞和救生衣,免得他们以为飞机随时会出意外!” 那人走进了尾舱之中,不一会,就提着三副降落伞和救生衣走了出来,机舱中的几个人,全都发出了讥嘲的笑声来。 但是木兰花却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讥嘲,她向高翔和那年轻人道:“来,我们背上降落伞,套上救生衣,以防万一。” 高翔和那年轻人却皱着眉,他们也都不愿意被机舱中别的人,看作是怕死、胆小的人。但是他们却知道,木兰花要他们那样做,一定有道理的。 木兰花、高翔和那年轻人三人,全站了起来,走出了座位,将降落伞负在背上,又套上了救生衣。木兰花平时的动作是最快捷的,但是这时,她却显得笨手笨脚,最后才将两样东西弄妥当。 她在机舱中来回走了两步,笑道:“那两件东西,倒并不算沉重,你们也走几步试试!” 她一面说,一面向高翔使了一个眼色,她的眼,向机舱的门口,转了一转。 高翔看到了这种情形,心中不禁陡地一呆。 他看出,木兰花是要他带着那年轻人,尽可能接近机舱的门口。可是,机舱的门是关着的,就算接近门口,又有什么用? 但是,尽管高翔的心中在疑惑,他还是拉着那年轻人的手,一起向前走了几步。来到了舱门的附近,他还笑着,挥着手臂,道:“背上了降落伞,除了吃东西比较不方便外,倒也没有什么!” 那大汉冷冷地望着他们,道:“那是你们自找麻烦!” 那大汉才讲了一句话,突然之间,枪声响了! 枪声接连向了四下,在机舱中听来,枪声实是惊人之极,令得每一个人,都突然一呆,几乎没有人知道刹那间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! 而也就在那一刹那间,木兰花疾声大叫道:“拉!” 木兰花只叫出了一个字,高翔已然看到,那四枪,都射在舱门的掣上。舱门已然松动,正在发出剧烈的震荡声,高翔在那瞬间,也不及去想别的,木兰花的那一个“拉”字,在他的脑中,立郎构成了行动的命令,他拉着那年轻人,就向舱门冲去! 这一切,全都也不过是两秒钟之内的事情,高翔离舱门本来就很近。他一步跨到了舱门之前,用力一拉,已将门拉开了两尺。 门一开,一股旋风,卷进了机舱来,高翔的身子一侧,拉着那年轻人,一起翻出了舱外。在他翻出舱外的那一瞬间,他听到那大汉发出了一下怒吼声! 而木兰花在连发四枪,射断了舱门的门钩之后,一面喝叫着,叫高翔拉开舱门,一面也又向前冲去,她一面向前冲出,一面又已射出了一枪。 她必须射死那领队的大汉,不然,他们三人就算跳出了机舱,飞机只要跟踪向他们扫射,他们也是一样有死无生的! 而那大汉,木兰花知道他负有不能成功地进行绑架,就将人秘密杀害的密令,所以,木兰花要射死他,使其他的人,不敢发出关系如此重大的命令来! 木兰花的确是一等一的神枪手。在那样的情形下,她一面向前冲去,一面射出了一枪,她那一枪,还是射中了那大汉的心口! 那大汉的身子,向后倒撞了出去,木兰花已经翻出了舱门,当她翻出了舱门之后,手提机枪自舱中,扫射了出来,木兰花本来是绝不想伤害太多人的,她以为射死了那大汉就可以使对方慌乱无主了! 可是如今,从手提机枪的子弹,突然从舱门中呼啸扫出的情形来看,她的打算显然失败了!她的身子,在空中陡地翻了一翻,也就在那时,她射出了她手枪中,最后一颗子弹! 那一颗子弹,正好射在水上飞机翼下的油箱中! “轰”地一声响,油箱立时起火,机身也立即倾侧,在迅速地向下滑跌下去,下跌的速度,比木兰花下跌的速度快得多。 从飞机侧着身,滑跌下去的情形来看,机师像是在想以他的超卓技术,来挽救这架飞机。 但是,油箱着火。那是任何飞机的致命伤,技术再高的飞机师,也是无法挽回的了,飞机向下俯冲着,在快到接近海面的时候,“轰”地一声巨响,化成了一团硕大无朋的火球! 那团火球,只不过闪耀了几秒钟,平静的大海上。在激起了无数的水柱之后,立时又恢复了平静。木兰花向下看去,看到在她脚下不到一百码处,两顶雪白的降落伞,已张了开来。 那两顶降落伞,在弱飘荡荡,向下降落着,木兰花并不拉开降落伞,直到她已经落到和高翔他们一样低时,她才拉开了伞! 他们三人,几乎是同时跌进了海水之中的,当他们从海水中冒起头来的时候。他们相距不超过二十码,他们立时游在一起。 那年轻人激动地道:“兰花小姐。你真了不起,一把手枪,在你的手中,竟有那么大的作用!” 木兰花先拉开了救生衣的气栓,救生衣充满了气,将她的身子,完全浮了起来。高翔和那年轻人,也一起拉动了救生衣的气栓。 木兰花就用降落伞的绳子,将三件救生衣连在一起,她道:“降落伞漂在海面上,可以使船只容易发现我们,我们不能说已脱离了危险,从现在开始,我们必须完全节省体力,一句话也不说,因为我们没有水。没有粮食,又不知道要在海面漂流多久!” 高翔和那年轻人点着头,他们一起抬头向天上看了看,太阳就在他们的头顶,正是中午时分,他们除了在海水中飘浮之外,一点办法也没有。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时候,是在什么地方,离岸有多远。 木兰花的话是对的,他们必须善加利用每一分的体力,来博取可以在海面上飘浮更多的时间,以争取更多的遇救机会。 他们三个人被绳索联在一起,在海面上飘浮着,眼看日头渐渐西沉,海面上成了一片金红色,又眼看天色迅速地黑了下来。 在他们四周围,只是海水,不但没有一片陆地的影于,也没有一只船只的影子。 他们却忍着不说话,但是当天色完全黑了之后,高翔却忍不住了,他道:“兰花。我们没有任何可以向人家求救的办法么?” 木兰花摇了摇头,道:“只有等到人家发现我们!” 那年轻人叹了一声。道:“我累得你们的蜜月,出现这样的局面,真不好意思。” 木兰花望着那年轻人,道:“你应该是勇敢的象征,你不应该叹气的!” 那年轻人叫道:“可是,我也是人,难道我不能有人的感情?” 木兰花在那样的情形下。居然还笑了起来,她道:“但是,我相信,在你所受的教育之中,一定曾有人不断教你掩饰人的感情上的弱点!”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,但是他却又叹了一声。 夜更深了,海心上闪起一片幽幽的光芒,他们仍飘浮在海面上,在经过了难捱的一夜之后,浓雾又开始罩住了海面。 他们三人的嘴唇,已乾得好像要裂了开来一样,一大团一大团充满了水点的浓雾,在他们头上飘过,使他们的嘴唇,得到少得可怜的润湿。 但是,那是全然无济于事的。 接着,浓雾渐渐消散,太阳又晒下来了。 等到太阳渐渐升起时,他们三人,都感到了极度的昏眩。再没有比在海上飘流更令人啼笑皆非的了,四周围全是一望无际的水,但是在海上飘浮的人,却十之八九,是因渴致死的! 连木兰花在内。他们三人,都无法不住地舔着嘴唇,然而,越舔越是乾,那种干渴的痛苦,倒将他们身浸在海水中的痛苦,一起掩盖了过去。 他们的喉中,像是要冒出火来。 他们眼睁睁地,看着太阳在他们的头顶上,缓缓移动,他们三人的心中,都起了一个疑问:不知道是不是能支持得到看到太阳隐没? 然而,他们三个人的运气,却好得出奇。那只能说是运气好,因为这是他们三人中,任何人都无法凭自己的能力做得到的事。 一艘船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! 他们是一齐看到那艘船的,他们三个人齐声欢呼了起来,那艘船上的人,自然是听不到他们的呼叫声,但是他们的身后,还拖着三顶飘浮在海面的降落伞,那成为显着的目标。船上的人显然已发现他们,因为船正在迅速地向他们移近! 在那艘摩洛哥的大型渔船的船长室中,高翔、木兰花和那年轻人,在得到了充份的饮料之后,由船上的医生注射了镇静剂,正在沉睡。 船正在向直布罗陀驶去。他们三人,在是离摩洛哥海岸二十里处的大西洋中获救的,当那年轻人在饮了充足的食水之后,他的第一句便是对船长说的。 他道:“请你将船驶往直布罗陀去!” 当船长有难色的时候,那年轻人道:“你将船驶往直布罗陀去,教补偿你一年渔获的损失!” 船长看着那年轻人,还表示怀疑时,高翔已笑了起来,道:“那我也赔偿得起!” 高翔自他的上衣袋中,摸出银包来,银包已被浸得发涨了。银包中的一垒美金旅行支票,也全已湿透了,但是,还是可以辨认得出,那是在世界各地都可以通用的美金旅行支票,而且,数字是如此之巨! 船长没有疑惑了,他告诉他们,只是好好休息,他们一醒来,可能已快接近直布罗陀了! 当木兰花、高翔和那年轻人三人,从酣睡中醒来时。船的确已将接近直布罗陀了,他们在船长室中,进食着丰富的食物。 那年轻人道:“你们知道,我到了直布罗陀之后,要做什么?” 高翔摇了摇头。但木兰花却立即道:“你还是不改变你的计划!” 那年轻人点头道:“是的,我还要去!” 木兰花摇头道:“可是你不必去了!” “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前去!”那年轻人坚决地说。 木兰花望看他,道:“可是,已经迟了!” 那年轻人征了一征,道:“迟了,你是什么意思?” 木兰花道:“我比你们早醒半小时,我已在收音机中,听到了新闻,那个政权,已经正式宣布成立了。当然,他们的宣布是提早了的,而且,也没有你的光临作为嘉宾,但它还是成立了!” 那年轻人停止了刀叉的动作,呆了半晌,才道:“你不是为了要阻止我,才那样说的吧?” 木兰花笑了一下,道:“那是全世界都知道的大新闻,如果我竟可以隐瞒你的话,那岂不是太滑稽的事么?那是真的!” 那年轻人放下了刀叉,站了起来。 他一声不出,慢慢地向外走去。 高翔也站了起身来,木兰花忙道:“别去打扰他,他需要静一静,来使他的情绪,得到平静。我们管我们吃东西,食物很精美,是不是?” 高翔望着木兰花,木兰花穿着水手的粗布衣服,她的头发,用一根布条束在脑后,但虽然是那样,却仍然不减她的抚媚美丽。高翔征征地看着,不禁看得疯了! 木兰花嗔道:“你做什么?” 高翔据实答道:“我在看你啊!” 木兰花也不禁笑了起来。他们两人用完了食物,手携着手走出舱去,已可以看到直布罗陀,附近魏峨的山影了,而那年轻人则站在船头上。动也不动。等到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来到了他的身后,他听到了脚步声,才转过身来,道:“我已经想通了,我将个人的力量,估计得太高了!” 木兰花和高翔都不出声。那年轻人又道:“我想,我就算到了目的地,也一样会被他们用强硬的手段,来利用我的,我非但不足以破坏这个政权,反会对他们有助!” 木兰花笑道:“事实正是如此!” 高翔也笑道:“那么,现在你想怎样?” “我,”那年轻人也跟看笑了起来,“我要去见我的母亲,感谢她委托了两位如此能干的人,将我从危急的境地中救了出来!” 木兰花笑道:“你的食物还未曾吃完,而你一定很需要食物了,因为你终究是人!” 年轻人笑了起来,这时,已经可以看到直布罗陀依山而建的建筑物了,船正在迅速地驶向直布罗陀的港口。那时,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! 他们在直布罗陀停留了一夜,第二天早上,由高翔驾驶着一架喷射机,直飞罗马,当他们在罗马机场降落时,已有专车在等着他们。 他们又来到了那座古堡的华丽大厅之中,那年轻人的母亲,迎了出来,他们母子拥抱着,年轻人吻着他母亲的双颊。 那仪态高贵的妇人,双眼中很润湿,她来到了木兰花和高翔之前,道:“两位所做的事,应该可以获得勋章,但是这件事,却是绝不能宣扬出去的,是以请两位接受我私人的感激!” 木兰花笑道:“不要紧,当它没有发生过就是了!” 高翔也道:“我们有幸,能接受你的委托,也感到十分高兴!” 女主人道:“请你们和我们一家人,共进晚餐,就是我们一家人,没有别人,我想,你们一定是不会推卸的吧!” 木兰花笑道:“不,我们准备推卸,我们正在蜜月旅行,过去的几天中,我们虽然经过了许多地方,但绝不是蜜月旅行。” 女主人含笑点头,道:“我明白!” 她一面说,一面除了她手中所戴的一只红宝石戒指来,拉起了木兰花的手,套进了木兰花的手指甲,道:“这给你们做纪念。” 木兰花没有再推托,她自然不是贪图那颗晶莹的红宝石的价值。她也知道,这颗红宝石虽然贵重,但是在女主人拥有的珠宝中,却也不算什么。她赠送这枚戒指,这全是为了表示她的感激。 而如果不让她做感激的表示,那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! 木兰花和高翔,向女主人告辞,离开了那座古堡,回到了市区中,他们原来早就订好了酒店。到了酒店之后,木兰花立时接通了长途电话。 穆秀珍的声音,即使在长途电话中听来,也有震耳欲聋之感,她大声叫道:“兰花姐,你好啊,多少时候不给我电话了!” 木兰花笑着,道:“我们有一点事!” “什么事?我不信有什么事。” 木兰花道:“为什么,你和四风的蜜月,有那么多事发生,为什么我们的蜜月,就会一点事也没有,这不是不近情理么?” 穆秀珍大感兴趣,立时道:“什么事啊,兰花姐,讲给我听!” 木兰花道:“我们受了一个母亲的委托。将她的儿子,从很危险的处境之中,救了出来,说起来,倒也没有什么稀奇!” 虽然相隔几万里,但是木兰花一听到穆秀珍的声音,就像是看到她扁看嘴的那种神情一样,穆秀珍道:“那又有什么稀奇?” 木兰花道:“我只说我们有一些事。并没有说稀奇的事啊,现在,事情已过去,我们的旅行也恢复了正常,代我问问安妮,下次再通电话。” “好的,记得时时打电话给我!”穆秀珍说。 木兰花答应看。放下了电话。 一直站在木兰花身后的高翔道:“兰花,为什么不将我们救出来的是什么人,讲给秀珍听?” 木兰花瑚睁大了眼,道:“我们救出来的,不是一个普通人么?连他自己也承认了,他是一个人,有着普通人的感情!” 高翔先是呆了一呆,但是他立即明白木兰花那样说,是什么意思了! 那是因为他们救出来的人,身份太特殊了,这件事,一定将成为永远的秘密,除了身历其境的人外,不会有别的人知道。 而木兰花那样回答高翔,用意也很明显,那是要高翔再也不要提起这件事来,即便是在他们两人之间,也不要提起它来。 高翔在明白了木兰花的意思之后,笑着,伸了一个懒腰,坐在沙发上,道:“辛苦了那么多天,总得好好休息一下了!” 木兰花道:“我已订下歌剧院最好的座位。” 高翔忙道:“不,我不去听歌剧。”木兰花惊讶地道:“那你准备做什么?”高翔笑道:“和你在一起,只和你在一起!” 木兰花“呸”地一声,走到了阳台上,高翔忙跟了出去,他站在木兰花的身后,轻轻拥住了木兰花,木兰花也将身子靠在高翔的身上。 天色已渐渐黑下来了,他们一直站立不动,马路上来往川流不息的车辆,都着了灯,形成一条条闪耀、流动的光线。远处的霓虹灯,闪耀着迷人的光彩。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都不相信,的确,世上还有什么比两个互相爱得如此深切的人,互相依俱在一起更愉快的事情呢?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'